明 周文靖 雪夜訪戴圖 台北故宮博物院 追索浙派
紙本墨筆 縱123.8cm X 橫49.9cm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故事人物以及年代: 名畫新賞:隨您高興 一‧美景: 城市霞客 20080906於台北
作者:周文靖,生卒年不詳(?-1463以後),福建閩縣(今福州市莆田縣)人,號三山,明代宮廷畫家,約在宣德年間(1426-1435)御試「枯木寒鴉」第一,進入畫院(有一說是1460年左右才入畫院),他的山水畫學習夏珪與吳鎮,蒼潤精密,筆力古健,醞釀墨色,各臻其妙。存世作品有〈雪夜訪戴圖〉等。
王徽之(338?-386),東晉王羲之第三個兒子,字子猷,生性高傲,不受約束,行爲豪放不拘。雖說在朝做官,卻常常到處閒逛,不事官衙公務。後來乾脆辭官,隱居在山陰(今紹興),遊山玩水,飲酒吟詩,自由自在。
戴逵,字安道,東晉琴家,博學多才。
地點:浙江山陰(今紹興)到剡縣(今浙江嵊縣)之間的剡溪,兩地相隔200里。
《晉書.王徽之傳》對這故事的記載是這樣的:
徽之曰:“本乘興而來,興盡而返,何必見安道耶?” 也成為後世的成語「乘興而來」的典源。《世說新語》也記錄了這件事。
話說王徽之在一個雪夜裡夢醒,打開房門,舉目望去,天地一片潔白,王徽之起身徘徊,叫僕人斟酒,自個兒吟詠起左思的《招隱詩》。此景此情,如能再有悠悠的琴聲,那就更動人了。於是他想起了那個會彈琴作畫的老朋友戴安道,當時戴安道在剡縣(今浙江嵊縣),於一時興起,王徽之叫僕人備船,泛舟剡溪,立即啟程去找戴安道,船行一夜,王徽之快來到戴安道家門口之時,王徽之卻突然覺得意興闌珊,不想進去見面,而是轉身回去。有人問他緣由,王徽之說:「我本來是乘興而行,如今興盡而返,何必一定要見戴安道呢?」
我們做為旁觀客,讀了以上的故事,或許有人會衝口而出「無聊」、「神經病」、「莫名其妙」,不過只要從下面三個觀點來看看,便能心領神會。
江南鮮少下雪,即便有也是薄如鵝絨,輕不壓枝,稍停即殘,因此當白雪飄然而下,特別是夜裡,王徽之眼中所見,月光照在河面上,彷彿所有景物都披上了銀裝,如此秀麗的夜色,美不勝收。其實許多台灣人也都有類似的經驗,譬如說到了會下雪的日本北海道、北歐丹麥等,初目突然見到飄雪;亦或偶逢冬季寒流來襲,氣象報告說合歡山降下瑞雪,而民眾不遠千里登山賞雪,那種興奮和王徽之當時的心情也是很像的。
二‧分享:
欣賞美景最需要的是有人分享,一來怕沒有人一起做見証,二來怕自己的興奮無處可傾訴。王徽之的父親王羲之不也在急雪之後,瞬間思念起江陰張侯這位友人,提筆就寫下了故宮三希堂之首希—快雪時情帖嗎?!剛開始王徽之恨不能早點見到戴逵,與朋友共賞這美景。而當王徽泛舟江面上,欣賞江邊雪景,心情漸漸暢懷舒心,而當快到達戴家時,想想自己因乘酒興而來,而今興致滿足了,若再見友人,說明原委,又惟恐友人見笑他剛才那股高興傻勁,於是當下也就打道回府了。
三‧隨興:
魏晉名士多數衣食無憂,自鳴得意,藐視萬物,任性隨意,換做今日的語言,可說是「只要我喜歡,沒什麼不可以」,或者是閩南語中的「歡喜就好」、「爽就好」這樣的個人主義,但對於文人騷客而言,江南景緻極易觸發靈感,閉上眼睛就能讓人幻想,所謂一時興起,或吟詩或作畫,由以上故事便得其梗概。但「興」既然可以一時起,當然「興」也可以瞬間落,那麼再最高「興」的時候乘興而去,而當興已經又低下來的時候,興盡而歸,就不難體會了。
明代浙江畫派大師特別喜歡以這樣的歷史人物故事畫之佳例。此幅構圖繼承南宋馬、夏特色,卻較之概括簡約,而其瀟灑放逸之筆法,則近似元人風格,至於對此畫您還有沒有評論,那就隨您高「興」了。
PS附註:左思的《招隱》詩:“杖策招隱士,荒途橫古今。岩穴無結構,丘中有鳴琴。白雪停陰岡,丹葩曜陽林……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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